图为在法国巴黎拍摄的塞纳河。 新华社记者 高 静摄
近期，法国央行公布系列经济数据与商业调查结果，显示法国经济活动正保持着“小步慢行”的复苏节奏，部分指标恢复至新冠疫情前水平。但相较于法国央行的乐观态度，法国经济学界仍保持谨慎态度，认为在外界不确定性外溢、内部结构性难题未解的情况下，当前的经济恢复依然脆弱，需要更有定力与坚持的政策支持、更有魄力与远见的结构改革、更为独立与自主的发展道路，才能确保增长的长期性与可持续性。
法国央行近期发布的数据显示，7月份，法国经济活动有所回暖，在二季度实现0.5%增速的基础上，7月预计将保持0.1%的增长，预计三季度将继续实现小幅增长。
具体而言，7月份，法国工业、服务业和建筑业活动均有所增加，整体增长放缓趋势有所缓解，不确定性指标持续下降，但工业领域经济活动低于长期平均水平，制造业产能利用率持续走低，且有52%的受访企业表示面临招聘困难。建筑业和服务业价格正逐步恢复至疫情前水平，但订单量仍处低迷区间，财务状况依然脆弱。纺织、印刷、电子和光学制造及汽车产业恢复向好，制药、橡胶塑料及化学品生产有所下降。同时，7月份，法国制成品库存整体仍处于高位，但行业间分化严重，如航空与化工业库存持续增加，而汽车、机械和装备制造业库存则相对收缩。
相较于法国央行的积极预期，部分经济机构则保持了谨慎态度。根据标普全球近期公布的采购经理指数，8月份，法国经济活动有所萎缩，特别是作为经济增长重要引擎的服务业活动呈下滑趋势。同时，服务业与制造业需求进一步下降，新增就业岗位也继续处于低位。
另据法国统计局近期数据，根据综合评估主要市场经理人反馈得到的法国商业景气指数为99，低于长期平均水平，显示出制造业和服务业总体状况依然不佳，而这种恶化状态在制造业方面表现得尤为明显。同时，就业环境急剧恶化，相关衡量指标在8月骤降5个点，达到2021年4月以来的最低水平。
对此，有法国经济学家提醒：“应清醒认识到，法国经济目前仍处于困境中。从目前各行业表现而言，三季度经济活动远未达到乐观水平，甚至存在再次收缩的风险。”
专家认为，短期风险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企业竞争乏力。面对通胀高企、成本上涨等困境，企业的整体竞争力受到持续性制约，无力将有效资源向技术升级、数字赋能、绿色转型等高净值赛道倾斜与投放，只能更多选择安于现状或持续观望。这种消极态度对经济活动产生了负面连锁反应。二是劳动力短缺。法国经济研究观察中心此前报告显示，有超过四分之三的企业正面临招聘难题，其中尤以工业领域最为突出。这不仅与就业培训方向无法精准匹配企业岗位需求相关，更与长期去工业化进程背景下部分行业领域技能培训缺失有关。三是高通胀下储蓄率居高不下。法国央行此前发布数据显示，尽管通胀高企不断冲击法国民众的购买力，但法国整体储蓄水平仍在欧洲储蓄排行中名列前茅，占到国民总收入的17.5%至18%。其中，仅一季度的储蓄总额就达到了59560亿欧元水平，且约70%民众表示将保持储蓄。对此，有法国经济学家认为，这种“反常”的储蓄行为恰恰是民众对未来强烈不确定感的“应激反应”，特别是在物价上涨、退休改革等背景下，或将催生新的消费结构调整，而这段“阵痛期”将对经济复苏产生巨大的抑制效果。
面对复苏窗口与短期风险并存的局面，法国政府释放了大量的积极信号。一方面，将保护民众购买力作为首要任务，通过调控能源价格、减税降费等方式，努力稳固购买力基本盘。另一方面，面对持续承压的公共账户与庞大的债务规模，法国政府希望能够在不影响民生支持的前提下，推迟包括企业税在内的部分税收减免措施。不过，此举也在一定程度上招致企业界不满。对此，法国政府以加强“亲商业路线”积极“灭火”，积极恢复与企业的信任纽带，重申将减轻企业赋税，特别是逐步削减企业增值税，并继续推进劳动力市场改革，确保“劳动所得确有所得，失业救助确有所助”的良性就业导向，力争将失业率降低至5%。
在反思自身经济复苏难题的同时，也有经济学家以法国经济为缩影，将当前欧洲经济形势与美国进行了对比。专家认为，在经历了“几十年的失衡性发展”后，欧美两大经济体之间的差距正持续扩大。法国经济学界在思考，在同样经历金融危机、疫情冲击后，美国能够迅速“站起来”“跑起来”，这不仅与美国拥有更丰富的人力资源及资本基础相关，还与美国的能源供给能力有关。就在美国成为液化天然气和石油的净出口国坐享红利时，欧洲还在为摆脱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苦苦挣扎。同时，在美国大力投资太阳能电池板、风力涡轮机和脱碳技术时，欧洲却因美国的《通胀削减法案》被迫失血，大量供应链投资和企业投资“出走”；在美国坐拥全球五大数字初创巨头时，欧洲却因欧美《数据隐私框架》等“自缚型协议”被迫让渡发展红利。
这些事实看似都谈不上影响经济短期复苏的决定性因素，但其背后所反映的恰是法国、欧洲经济多年来徘徊在“衰退—复苏—疲软”怪圈的重要原因之一。为今之计，唯有通过更为独立与自主的发展道路，用力“甩开”那只长期操纵之手，才能获得长期、可持续的发展动能。 （作者：李鸿涛 来源：经济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