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全球奢侈品市场进一步复苏,获得17%的同比增长,市场规模达25450亿元。而在中国,奢侈品销售额达9560亿元,占全球奢侈品市场的38%,国人依然是全球奢侈品消费的最重要力量。根据国际咨询公司贝恩公司预计,2023年的个人奢侈品市场预计将增长5%-12%,这是继2022年创纪录的增长之后的又一高峰。
为什么全球经济有放缓的趋势,奢侈品的消费反而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还逆势增长,这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问题。而且有的奢侈品品牌还逆势提价,保持其品牌的竞争力。比如,LVMH、爱马仕、开云集团三年来都进行了提价,其中,LVMH2019年至2023年3月份提价次数超过5次。
对于这个现象,美国经济学家凡勃伦提出了一个概念,叫作“炫耀性消费”。他认为,要获得并持久地保持一种荣耀感,光有钱还不够,你还得让别人知道你有钱。所以,炫耀性消费的主要目的不是商品本身,而是用这种消费把自己和其他人区分开。比如你要戴一块特别贵的名表,显然不是单纯为了看时间,而是同时为了向人炫耀,彰显你的经济地位。
对于奢侈品而言,恰好具备这样的炫耀功能。很多时候,奢侈品就是购买者给自己出具的财富证明。同时,涨价让能够买得起的人更少,买得起的人就越有优越感。这就有点像我们小时候的心态“别人有的我不能没有”,而长大后这种心态就变成了“别人有的我不要”,我必须要保持一定的优越感,不能让自己降低到那些人的层次。
所以我们看到的现象便是,有些奢侈品价格越高,反而越受欢迎,因为这个时候它炫耀的功能越高,隔离的作用也越强。2022年劳斯莱斯在全球约50个国家中,总共只交付了6021辆汽车,这是劳斯莱斯品牌118年历史上,销量首次突破6000辆。但是就这个销量,他们从来都没有担心过生存问题。
除了炫耀性之外,奢侈品还具有其他几个特性。它会特别强调稀缺性,比如强调是限量版,强调使用的是名贵稀缺材料,或者强调纯手工打造等工艺的复杂性。另外奢侈品还具有社交属性和可模仿性,拥有同一奢侈品的人更容易相互认可,形成一个圈子,人们也很乐于模仿比自己更高阶层的人的生活方式。
奢侈品的消费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还是一个社会问题。所谓的奢侈品牌,是一个现代概念,但奢侈品本身并不是现代人才有的。即便是原始社会或者今天亚马孙雨林的原始部落,他们的首领就会在服饰上体现出与其他人的不同。这些服饰装饰,就是他们身份地位和权力的象征。
人类历史长河的很长时间内,奢侈品主要跟权力挂钩,而不是跟财富挂钩。儒家的“礼仪”更是直接的体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什么阶层穿什么衣服、佩戴什么服饰、行什么礼,都有明确的规定,都要按规矩来,不能乱。
只是到了近现代,随着工业化的进程,物质生产的繁荣,社会形态总体上从一个权力社会转向市场社会。消费水平也逐渐跟权力脱钩,并和财富水平挂钩。奢侈品的作用也逐渐从权力的象征,转变为财富的象征。
但奢侈品一贯呈现着其自上而下的特性,可以说它一直处于审美秩序的顶端,由社会上层定义和传播。在原来权力秩序更强的社会中,这种定义权来自权力的顶层。在现代社会中,这种审美的定义权同样来自顶层,只不过更多表现为企业或设计师的概念设计上。
企业家不断挖掘人们更深层次、更丰富多样的需求,然后市场在不断分层过程中形成分化,处于顶端的便是今天的众多奢侈品品牌。豪车名表、钻石翡翠,豪华品牌的衣服鞋子、化妆品,应有尽有,处处通过品牌和调性,彰显个性和身份的不同。
富人或权贵通过奢侈品给自己贴上标签,既不能脱离这个圈层,也不能让别人随随便便进入这个圈层,这样才能维系他们的社会地位。所以即便奢侈品涨价,只要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他们也会毫不手软,眼睛都不眨一眨。
不过这种奢侈品文化的形成,也满足了部分普通人的幻想,误以为拥有了一个名牌包包、高档的衣服,就真的跨入了那个阶层。这个时候,奢侈品就成为一个阶层靠近另一个阶层的道具。有时候这个道具是有用的,但很多时候其实作用不大,只是一种被刻意引导的高消费需求罢了。
我们都知道,造假要造全套,一个谎言需要用另外一百个谎言来圆。同样,挎上了名牌包包,身上的其他行头就不能太寒酸;而一身名牌,车也不能太一般。这些东西叠加起来,如果不是真有一定的财力,恐怕真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年轻人需要当心这种精心构造的幻象,不要被奢侈品文化牵着鼻子走。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拥有一个名牌包包,别人就一定会高看你一眼。这些东西也许对建立第一印象有帮助,但更重要的是包包背后的那个人,其真实实力怎么样。高手过招,三两句话可能就知道对方深浅,而不会轻易被那些身外之物所迷惑。
其实任何个人和社会经济体一样,一个社会想要发展经济,都必然要经过储蓄和投资的阶段。一个年轻人想要成就自己,到达一个更高的平台,更多时候也需要储蓄和投资自己,蓄势待发。名牌包包作为奢侈品,可以作为一定的手段,但它不应成为最终的目的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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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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