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商会博物馆。@视觉中国
宁波三江口风光。@视觉中国
在港澳青年浙江行活动中，一位香港青年在温州抖音电商直播基地，了解鞋靴产品电商销售新模式。@视觉中国
广州“民营经济20条”如何落在实处 ⑥ “支持协会商会服务民营经济发展”“充分发挥协会商会桥梁纽带作用”，这两条是“广州民营经济20条”围绕强化协会商会作用作出的相关部署，是“广州版”区别于“国家版”的一大特色，折射出广州全方位壮大民营经济的决心。 为民企问计，为广州问计。连日来记者深入多个城市，探访温州商会何以“量质齐升”，细问宁波如何动员甬商力量，特别是，商会协会在民营经济面临挑战之际怎样“雪中送炭”，在产业转型升级的关键点上以什么法子助其“再上青云”。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方晴、申卉、徐雯雯、贾政 从无到有再到优，商会如何升级？ 商会，不同于行业性质突出的协会，往往是某一个标签的企业家的聚合，例如地域。在“广州民营经济20条”，镇街商会被赋予新的使命——探索镇街商会政企联络员网格化联系服务民营企业体系建设。这意味着商会要更像一个“家”，民企愿意来、常常来，才能真正起到桥梁的作用。 然而记者发现，部分商会存在服务作用和参与社会治理“有形少实”的问题。“商会生命力不强，对会员的凝聚力不足”“甚至会费都难以收缴”……这些声音都反映了不同地方商会发展的共同困境。 用数字化改革，重塑一个商会 “我们的做法是，不管政府给多少支持，自己先把事情做好。”记者在杭州市温州商会看到，这个“5A级社会组织”、全国“四好”商会走出了一条独特的数字化改革道路。 通过商会“瓯江潮”小程序，在杭温州人能以协议价住进杭州100多家宾馆，可联系上在杭500多位温籍律师，能找到1000多名不同科系的在杭温籍医生，数十位温籍支行行长助推商会与杭州各大银行实现金融服务对接。商会党委书记兼常务副会长吴小丽说，商会最有价值的就是给企业家带来不同维度的赋能，正如商会门口的标语——有事找商会，没事到商会，让商会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2014年，秘书长陈光秒刚来到这个商会时，专职人员还只有4个人，助推商会转型是他最迫切的任务。去年，在19名专职人员带动下，商会会员活动超过130场，包括“新形势下企业如何脱困及稳岗促就业”研讨会、针对企业重整重组的“破事”沙龙等。 从最早的偏向“老乡会”性质的商会到如今成为企业资源对接平台，陈光秒认为，商会发展有四个阶段：从初级的存在，再到有联谊功能，然后实现组织化。“4.0阶段就是赋能。我们虽然不像企业‘每天创造效益’，但目标是围绕企业家个人成长和企业发展‘每天创造价值’，本质就是‘两个健康’——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和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 联动政府资源，护航在外甬商 那么有没有5.0版本呢？在宁波的走访中，记者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江厦智库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魏玉祺告诉记者，在宁波，有一个特殊的“商会”——宁波经济建设促进协会。作为宁波本土的社会团体，其使命是团结联络海内外宁波同乡和支持促进宁波繁荣发展。 “商会只能是企业家的群体，但经促会可以汇聚各种资源。”在魏玉祺看来，商会的目标是实现资源聚集和互联互通，政府资源也是重要资源。将宁波与上海的陆上距离拉近了120多公里的杭州湾跨海大桥，就是时任上海宁波经促会的主要领导在宁波市政府征求宁波籍人士对家乡建设意见的一次会议上最早提出的。 在民营经济发展面临挑战的当下，一些地方的民企遭遇恶意拖欠款项。如何保护在外甬商合法权益？宁波经促会联动宁波当地司法机关组织班子，与企业所在地执法部门衔接，重点调解这些问题。今年9月，宁波经促会与宁波市公安局就此签署了合作备忘录。 依托这个平台，宁波公安可以及时搜集掌握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的有关诉求，以及在外经营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风险，建立“绿色服务通道”，严打涉企经济犯罪，指导帮助企业完善内部安防体系，并为企业提供最新的预警预防信息。据悉，宁波公安在甬商集中的省份逐步设立多个驻外警企联络站，全力护航甬商发展。 从感知到敢言，如何“瞭望风险”？ 行业协会是同行企业自己的组织，应更敏锐地觉察到所处行业的生存状态、存在问题、潜在危险和发展前景。但不是每一个行业协会都能当好“风险观察哨”。 温州市鞋革行业协会在“风险观察哨”这一角色上，迈出了一大步。全球每七双女鞋，就有一双产自温州。如何让鞋企实现更大的发展？首先解决“历史欠债”。 “我们发起了企业辅导制度，聘请有政府部门工作经验的退休人员，先去企业摸底，帮助排查风险。”温州市鞋革行业协会秘书长叶浩寄介绍。 其中一个“历史问题”是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特别是被外贸公司抓住漏洞为骗取出口退税的虚开发票。“有的老板不懂法，觉得公司销售确实有这么多，一分税没少交，为什么会是犯罪。这类‘历史问题’随着税制改革越发明显，我们以此为切入口成立了‘企检服务中心’，提升行业合规水平。”叶浩寄说。 今年4月，温州市鞋革行业协会首家“企检服务中心”揭牌。针对当地鞋企近年税务、知识产权等法律风险高发的问题，市法院等司法机关共28家成员单位参与到中心工作中，为企业提供“事前堵漏洞、防风险，事中宽处理、究原因，事后抓整改、促合规”的全过程服务，努力实现“办理一起案件、扶助一批企业、规范一个行业”的示范效应。 全国工商联美容化妆品业商会会长、广州赛莱拉董事长陈海佳博士表示，及时发现行业问题并向政府反馈，推动行业健康可持续发展，是协会商会的重要功能。一方面，协会商会要修炼好“内功”，有调研才有发言权。同时，政府也应进一步“用好”协会商会，可通过各级工商联把协会商会对接起来，真正发挥它们的作用。 从纾困到赋能，如何助推发展？ 从“小微”处助小微企，一线精准解难 在叶浩寄眼中，帮助温州鞋业从“拼制造”转向“拼创造”，让温州从“中国鞋都”成为“世界鞋都”，是市鞋革行业协会更大的使命所在。怎样做好行业的“发展助推器”？或先学会“雪中送炭”。 去年在疫情期间，中小鞋企受到冲击，接不到订单工人就会流失，陷入恶性循环。作为温州市鞋革协会会长，巨一集团董事长潘建中对他们的困境感同身受，发起了“共享订单”，把自己企业订单“共享”出去。市场恢复后，协会提出了“共享工厂”机制，“共用车间和设备，集中采购材料，可以大大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叶浩寄告诉记者，“共享工厂”的建议获得市政府认可，有望从鞋革行业推向其他行业。 与此类似的，身处全国最大的茶叶专业批发市场和集散地，广州茶业协会能最直接地感受到茶商的痛点难点。“广州人喝普洱茶不爱喝新茶，茶商必须每年进新茶，第二年才有陈茶卖。意味着今年一笔钱断了，明年也许就无法经营。”广州茶业协会会长张聘金说。 为此，广州茶业协会联合建设银行，为数百名会员量身打造“善营贷”专属服务方案，通过协会“背书”为企业批量担保增信，解决贷款难、贷款慢的问题。去年6月以来，54家会员企业通过该方案获得贷款约5500万元。“平均下来每家约百万元，数字不大，却能保障这些小微企业乃至夫妻店能‘缓过气来’、接续经营。” 好政策要“量身做”，助企重获信心 更重要的是为行业瞭望机遇，助其发展。“当前，温州与广东、福建等国内鞋都在设计、技术和新材料应用等方面存在差距。”叶浩寄认为行业升级的关键是人才。 为此，协会从人才角度向政府建言献策。支持鞋企自主评价认定“首席专家”、加大制鞋产业紧缺人才津贴力度……去年10月，这份融合了协会意见建议的“人才助力制鞋产业高质量发展20条”已在温州实施。 广州市半导体协会也为推动产业政策尤其是人才政策的出台下了很大功夫。此前，集成电路行业没有对口的人才职称标准，但企业在申请课题项目时又要具备相应数量的专业技术人才，人才得不到相应的专业技术职称评价成为行业发展的一个堵点。 “标准从0到1的实现不容易，既需要企业的积极参与，也需要相关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协会才能统筹和落地好。”广州市半导体协会秘书长潘雪花说。通过借力多方，协会推动制定了《广东省集成电路工程技术人才职称评价标准》。 记者手记 “卷”起来的协会商会 “活”起来的民营经济 在《广州“民营经济20条”如何落在实处》系列报道中，协会商会可能是最小的切口，却也是具代表性的角度。 就像是民营经济繁荣程度的“晴雨表”，记者此程走访不同城市能感受到，协会商会显示度越高的地方，民营经济就越活跃，企业家的声音也越能传递开来。 “说话有用”，是协会商会从“后台”走上“前台”的标志。这取决于当地政府的重视程度——在温州，市鞋革行业协会报告递上不到2天，便获得上级的回应。 这也取决于协会商会的专业程度——在宁波，市软件行业协会承接了市经信局每年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统计工作，从更细颗粒度的数据来寻找行业发展的共性问题和更大机遇，从而向政府建言献策。 这样的良性互动不是单向的。一个“说话有用”的协会商会，不只是企业声音的“放大器”或政府政策的“传声筒”，而是一个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做到政府做不到的事”的专业组织。 正如陈海佳提到，在国际交流、“以商招商”中，以“同乡情”或“同业情”为纽带的协会商会，其开拓能力在今天的国际环境下显得尤其珍贵。 有趣的是，记者在苏州了解到协会商会之间也会比赛——它们比拼活跃度，看谁能办起企业感兴趣的活动、提供最需要的服务；比拼资源链接的深度和广度，看是否能帮助解决民企发展的痛点难点。 期待更多协会商会也“卷”起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