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月初彭博社对外放风中国要出救市大招,还一度引发了地产股来了一波小爆发。
果然,七月底房地产救市政策一锤接一锤,“城中村改造”、“一揽子的减税政策”,让人目不暇接。
城中村改造所能释放的威力不禁让人想起了2015年声势浩大的棚户区改造。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救市政策,当时彻底激活了全国的楼市,消化了大量的楼市库存,缔造了无数的拆迁暴富神话。
01
梦想与现实的中转站
上一次,楼市财富暴涨的记忆犹存。时隔8年,换汤不换药的“城中村改造”再次被提上日程。城中村除了各种城漂的聚集地,在启动楼市行情中如原子弹一般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只是放眼四环内,郑州哪还有几个城中村可拆。在新一轮的救市行动中,很明显郑州能打的牌并不多。
2010年,加拿大作家道格·桑德斯提出Arrival City的概念。
即乡村移民在大都市生活的“过渡性空间”。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但收入不可能平等。
客观来说,每个城市都需要大量低收入的基层劳动者,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有钱人。城中村就像一个温暖的中转站,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安顿之所。
陈寨、柳林、庙李、刘庄等城中村为无数郑漂人留下了青春回忆,是无数人梦想的起点。这些“城中之城”的包容性极强,接纳所有的失败者、失意者和起步者。
虽然大多数人对城中村只是局限于“握手楼”、“脏乱差”这些负面印象里,但是低廉的生活成本让职场新人、初来郑州的外地人在冷冰冰的水泥森林中找到了落脚点甚至归属感。
这些看起来拥挤又喧嚣的地方却是城市中最多元且最有烟火气的,一直拥有着蓬勃的活力。
霓虹灯闪烁的街边美食店是年轻人的最爱,烧烤、串串香、大盘鸡......煮着食物的灶火就在中间,周围一圈桌子,大家团团坐在一起,随吃随叫。吃完抹抹嘴走人,下一个人会紧接着补上空位。
吸引人的除了美味,关键是价格便宜。村外一顿快餐的花费就能在村里美餐一顿,村里的消费只是普通小县城的水平。
虽然独立于城市之外,但各项配套齐全,是一个完整的社会形态。饭馆、饮品店、服装店、手机维修店、诊所、超市、发廊、幼儿园等。生活中的所有需求几乎在这里都可以得到满足。
质量上虽然是低的,但是完整的。
02
城改之殇
可惜,随着轰轰烈烈的“棚改”启动,常砦轰然倒塌,胜岗化为齑粉,枣庄被夷为平地,陈寨、柳林、庙李、刘庄成为历史,近70万底层人的居住空间被无情剥夺。
放眼全国,没有任何一个城市的城中村像郑州这样被拆得如此迅速和彻底,没有人在意这个庞大的居住群体,下一步该去哪里落脚。
因为大量城中村的集中拆迁,城中村的居民和租客一时都面临无房可住需要租房的现实境况。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都在渲染郑州房租大涨,一房难租,使得房租的上涨更为猛烈。
原本每月几百元的房租,瞬间上升数倍,对于收入微薄的年轻人来讲,上涨的房租成为巨大的经济负担。如果想要节省房租就需要忍耐通勤的痛苦。
日本有胶囊公寓,让不少经济窘迫者至少有一个歇脚之地,让任何一个落魄者都能得到居住的尊严。香港有笼屋,是香港社会底层人士的聚集地。
但是伴随着大量城中村的集中拆迁,居无定所逼迫着年轻人纷纷逃离。而当时留下的人也不得不选择群租,以在住宅小区群体合租的方式继续留在这里。
一个城市,最应该做的是包容,容得下成功者,也要能容得下失败者,让每一个进来的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
大城市放不下肉体,小县城放不下灵魂,已经成为打工者真实的生活写照。
毫无顾忌的拆迁终究迎来了反噬。
城中村的消失迫使大量依附于城中村生活和工作的人流失,街边摊贩、店主、租客因为失去了生存之道、生活成本上涨纷纷选择逃离。郑州人口增长近几年已经明显失速,面临如何把人口留下来的“售后问题”。
最直观和最核心的问题,始终是教育和产业。
河南高考人数虽然稳居全国第一,但优质高校教育资源却极为稀缺。迄今为止,河南也只有郑州大学这一所211。这导致河南的高等教育资源对外来优秀人才缺乏吸引力,也导致本土的优秀人才呈现纯输出状态。
优秀人才是构成中产阶级的基础力量。而中产阶级又是一个城市的中坚力量,中坚阶层的数量和质量,影响的是一个城市的未来。这些中产阶层代表的正是一个城市中的高素质人群,他们有经济实力,更讲究生活品质。
郑州的城中村拆迁诞生了数量众多的有钱阶级,但是这些人能称为中产阶级吗?
中产阶级并不是只看财富值的高低,其背后则包含着更多的其他因素,比如说良好的教育背景、不失格调的生活品质,以及超高的个人素养。
郑州的中产阶层在急速流失,高素质人才难以进入,而新生代的年轻人却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难以维持。
资源少,薪资低,岗位种类单一,不是销售就是客服,就业福利差......这些对郑州找工作的吐槽已经是老生常谈。
以前如果说郑州适合生存,不适合生活,但随着大量城中村的集中拆迁,底层劳动者连最基本的生存也失去了原有的性价比。
03
“郑州模式”下的城改
城中村的集中拆迁抬高了生活成本,但对房价和经济的带动作用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每次在稳经济的关键时刻,总是把它当做“救市”的杀手锏。
遥想几年前,城中村改造、合村并城地块接替净地成为郑州主城内商住房用地招拍挂出让的主要来源。
当时,政府无论是出于拉动投资还是改善市容市貌改善民生的考量,都迫切地希望加快城中村改造,奈何财力不足,于是,就有了城中村改造的“郑州模式”。
“郑州版”城改按下了郑州大拆大建的快进键,短短几年郑州三环内的城中村悉数进入拆迁工作,而大拆大建的背后是大量郑漂的离开。
城改的“郑州模式”,是政府和开发商签订合同后,开发商出资负责过安置、拆迁、过渡费等各种成本的支出,政府出力拆迁净地。
城中村拆迁后整理出来的土地一部分用于安置村民,一部分招拍挂。实际上就是政府在变相向开发商“融资”。
也正是郑州这种特有的拆迁模式,使大量城中村在短期内快速得以拆迁。这对城市来讲,到底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至今也很难有一个足够客观的定论。
城中村的拆迁促进了城市的发展,将原有地块的老房子,换成了新房子,这本身是一件好事。
但是实际上,正是因为城中村的拆迁成本非常高,导致了整个地块的开发成本极高。强烈的回本动力使开发商不得不塞满了安置房、住宅、写字楼、公寓、商铺,居住舒适度反而进一步下降。被人调侃成拆了一个城中村又盖了一个更高的城中村。
最终一个个占据着城市绝佳位置的城中村,竖立着的却是密密麻麻高容积率的房子,一个接一个的品质沦陷。
而近两年,随着房地产行情持续回调,众多房企现金流压力高度紧张,个别村子不仅停盖了回迁房,还停发了村民的过渡费。期待的城市界面没有改善,反而留下一地鸡毛。
时隔多年,郑州城中村改造模式已经更新换代——由“政府主导拆迁安置,市场化运作开发建设”。郑州的城中村改造模式已经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这一次,救市新政来势汹汹,郑州虽在21个超大特大城市城中村改造名单中,但前期拆迁太过于迅速,四环内的城中村几乎已经消失殆尽。
早过了大拆大建之年,新一轮的城改,郑州能打的牌又有多少?还能不能像上次一样掀起巨浪?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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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编辑:时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