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朱珠 马梦飞 周彬
相比国内其他港口,广西钦州港有着两个特殊的地方,即一只白海豚和一条新通道。
通过地图俯瞰钦州港外海,可以很明显看到一条壮观的入海公路将钦州港海域和三娘湾海域一分为二。路的东边,中华白海豚时常嬉戏遨游跃出海面;向西望去,目之所及则是钦州港码头装船卸货的一派繁忙景象。
背靠大西南,面向东南亚。钦州港作为我国西南陆路运输距离最短的出海口,也是西部陆海新通道的“最后一公里”,北接丝绸之路经济带,南连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协同衔接长江经济带,成为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重要一环。由此开始,西部地区的货物得以向南就近出境。
吹沙填海、开发滩涂、疏浚航道......31年,“钦州”已过万重山,山海巨变的建设故事仍在上演。
俯瞰钦州港码头
昨日之西部
从20余天到48小时
西部出海“最后一公里”被打通
9月7日下午4点,接待完一批前来参观考察的客商后,广西自贸试验区钦州港片区贸易与物流发展局局长林纲站在整个钦州港沙盘模型旁,手拿激光笔划过一条条航道,一个个工业园区,如数家珍地介绍着钦州港的发展历史。
时间回到1997年,彼时的钦州港还是一个散杂货码头,仅有两艘拖轮和两个泊位,玉米和白糖为港口的主要货物,港口经营则以内贸为主。随着中国对外开放持续深化,内陆货物的出海需求猛增,钦州港迎来了进出口货运的发展机遇。
以往我国西部地区出海通道,主要为东西走向,要素物资等大都通过长江、陆桥等运输通道,从东部沿海地区出海或进口。“来自中国西部的货物想要出海,需要经过长途跋涉,通过江运抵达上海洋山港。”林纲说。
长江运输是一条常规的低成本货运路线,但近年来长江的运力已趋于饱和。林纲指着地图上长江干流西陵峡河段上三峡大坝的位置告诉记者:“现在船到了三峡大坝这里都要排队等候过船闸,一般都要3-5天,遇到其中一个船闸检修时,等候过船闸耗时则会超过10天。”
事实上,作为中国内陆地区的开放高地,四川、重庆的外贸进出口值近年来持续增长,单靠空运和铁路运输已然无法支撑庞大的外贸量。因此西部地区的企业,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更便捷的出海途径。
开辟一条新通道,建设者们将视线放在了钦州港。“他们发现货物搭乘列车从重庆出发,运送到钦州港,只需要48个小时,大幅缩短了原来通过江运抵达东部地区再出海的时间,运输成本也大幅下降。”
于是,西部陆海新通道雏形初现,“西货只能东出”的局面被打破。
钦州港自动化集装箱码头
当下之钦州
从0到超8000列
自动化海铁联运 实现陆与海“双向奔赴”
北部湾钦州港畔,万吨巨轮往来不绝,远处汽笛声响起,“海铁联运”正在让陆与海的“双向奔赴”变为现实。
2017年4月28日,首趟“渝桂新”南向通道试运行班列从钦州港站开出,驶向重庆团结村站,这是西部陆海新通道铁海联运班列的前身。
在发车现场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的赖梁文,想起当年列车驶出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那时的钦州港东站设施简陋,堆场也没有明显的箱区标识,我还是钦州北港供应链有限公司的一名现场指挥员,时常要顶着烈日连续作业五六个小时,清扫箱顶的杂物。 ”
如今,随着钦州港基础建设不断完善,钦州港东站形成了货物上下列车、进出港口24小时不停歇的常态。而钦州港东站接轨的钦州铁路集装箱中心站,其比邻的全国首个海铁联运自动化集装箱码头,正全力服务西部陆海新通道的建设,以数字化、自动化的应用不断增加这条新通道的生命力。
4个10万吨-20万吨级的泊位排列在海岸边,多座蓝色巨型双小车自动化岸桥伫立在码头,IGV小车24小时在“U”型道路上穿梭往返于堆场和码头,昼夜不息地运输集装箱货物,而从一旁的大楼远远看去,钦州港自动化集装箱码头整个作业片区却看不到一个工作人员。
钦州自动化集装箱码头工作人员正在远程操控装卸设备
钦州自动化集装箱码头信息部网络硬件副主管龙霆斐介绍,今年6月30号,自动化码头和钦州中心站打通了物理围网,海关统一监管后初步实现区域一体化。下一步,北部湾港集团将继续推进破除生产操作信息系统的“软件隔阂”,早日实现“下船即上车,下车即上船”的无缝衔接。
6年来,西部陆海新通道铁海联运班列开行实现由线及面、形成网络,线路也从最初只有北部湾钦州港—重庆1条,发展到如今常态化开行的7条。柬埔寨大米、泰国山竹、越南榴莲……东盟国家农产品正源源不断地进入中国市场,从西部内陆省份运输而来的新能源、新材料、粮食等货物更方便快捷地出海。
数据显示,2023年上半年,西部陆海新通道海铁联运班列开行4500列,增长9%。从2017年首趟海铁联运班列开通以来,截至2022年,通过海铁联运到发钦州港的集装箱增长近50倍。2022年,西部陆海新通道沿线省份经钦州进出口总值破1000亿元,创新高。
一艘拖车完成作业正返回码头
未来之期待
从“中马双园”到川桂合作
西部陆海新通道辐射带动效应显现
钦州港依海而兴,正向海图强,西部陆海新通道也在不断扩大“朋友圈”,让西部货物离世界再近一点。
将视线远离钦州港码头向内延伸,距离码头直线距离约3公里的大榄坪物流园区,一大片空地已被铲平,正在加紧施工,这里是四川港投集团下属广西自贸区川桂新通道发展有限公司的项目基地。
2022年底,广西川桂国际产能合作产业园迎来首批入园企业,该公司就是其中之一,由公司负责建设及运营的是西部陆海新通道综合冷链物流钦州港基地项目。“项目建成后,将有效链接东南亚与中国西部地区的货物运输通道,实现用最短距离、最优路线‘把川货送出去、把外货引进来’。”广西自贸区川桂新通道发展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胡磊表示。
在陆海衔接的关键节点钦州港,随着中马“两国双园”、川桂国际产能合作产业园等一批跨省跨境产业园区加快落地,西部陆海新通道对外开放合作水平不断提升。
站在未来视角看西部,这一陆海新通道作为国家战略“大棋局”中的重要布局之一,到底何以为“新”?西南财经大学西财智库主任、首席经济学家汤继强认为,西部陆海新通道的建设首先体现高质量发展的新要求,即重点围绕中国式现代化下实施扩大内需战略、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深度协同,系统优化西部地区战略通道整体布局。
另一方面,西部陆海新通道的建设联动构建形成了新的区域战略互动格局,作为我国西部地区乃至中亚地区与东盟国家之间距离最短、用时最少的陆海运输大通道,正在成为我国与东盟、中亚国家之间,以及东盟与中亚国家之间重要的经贸流通合作走廊,这也是它战略价值的重要体现。
三娘湾的中华白海豚在游水嬉戏
事实上,西部陆海新通道还承担了新的战略功能。汤继强提到,不是传统意义上简单建设运输物流通道,而是按照现代通道经济和枢纽经济发展理念,以运输物流通道及交通物流枢纽为载体,系统构建具有供应链、产业链、价值链深度关联的国际贸易走廊和国际经济走廊。“西部陆海新通道的建设,有助于形成向西开放战略高地和国际竞争新基地,更好发挥成渝地区国家战略大后方的‘压舱石’作用。”汤继强说道。
西部潮涌奔向大海,逐梦深蓝;中华白海豚嬉戏游水,美好自由。钦州港未来的日与夜,将成为一片新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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