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州石军农业有限公司法人 胡石军
胡石军（红河州石军农业有限公司法人）今天非常开心。明天开园，阳光庄园开的价格是95元/公斤，从5月10日一直到5月25日都是这个价，这在整个蒙自都是首屈一指的。
“阳光庄园的要求是底糖16%起，郑三海（深圳市阳光庄园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法人）问我能不能养到17%~18%，我说可以啊，我帮你把糖度养上去。”说着，胡石军拿着桌子上的葡萄测了一下糖度，显示数值是16.8%。
这个数值对“阳光玫瑰”来说，并不值得炫耀，但在这个中国最早的葡萄产区，尤其是早期上市的“阳光玫瑰”中，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表现了。更难能可贵的是，入口有“阳光玫瑰”标志性的香味，虽然不浓，但绝对不是昨天在建水尝到的那种不可描述的味道。
小（短）串形的“阳光玫瑰”
穗形也漂亮，就是何根兴（蒙自兴宇果业有限公司法人）说的小（短）串形，65粒左右，单层果，上下包紧，形同短胖的玉米棒。
“对果穗的大小有要求吗？”我的注意力还在刚才和何根兴探讨的市场变化。
与桌子上的那串“阳光玫瑰”不同，何根兴这几年做的都是大穗形，80~90粒。今年盖膜点芽的时间跟胡石军只差一天，但上市期起码要差半个月，所以，何根兴计划明年全部改做小穗形。
前几年市场最喜欢的大穗大粒的“阳光玫瑰”
“有要求。”胡石军说：“底线是8克（果粒重）、6两（果穗重），但果穗超过1公斤、果粒超过15克也头痛，底糖养不起来。所以我们给工人定的疏果标准是长度15~16厘米，留65~80粒。前期上市的稍微小一点，后期上市的稍微大一点，完全不讲产量也不现实。”
“像现在上市的这批‘阳光玫瑰’亩产有什么？”我细问道。
“亩产在1500公斤左右。”胡石军说：“我的亩产量一直不高的，最多也就1700~1800公斤。”
“你们经常交流，就没有眼红过他们的产量和效益吗？”我指了指何根兴。我第一次认识他们是在2021年，那一年何根兴的亩产量达到2500公斤，亩产值超过14万元。
硕果累累的“阳光玫瑰”挂果状
“我从来不眼红，还经常劝他们要做品质，不能光讲产量。”胡石军笑了笑，讲了一个现实中的笑话：“我有个‘坏’习惯，看到别人园子里挂得密密麻麻的果穗就想上去剪掉，我隔壁老王家的老婆一看我过来，就会拼命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快快快，老胡来了。’她担心我手痒，去剪她家的葡萄，其实我是想引导他们降低产量，把品质做上去。”
“包括我老婆也一样，有的工人疏果疏得不到位，我会训他们，有一次我老婆袒护工人，气得我一拳头打过去了……”
“你连自己的老婆都说服不了，还想引导别人。”我调侃道。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现实中前几年都是追求大穗大粒和高产的种植者盈利更多。
工人们正在测糖采收
“事后我就跟老婆说，如果我不打你一拳的话，以后市场会把我们打死的。”胡石军解释道：“我在广州江南市场卖了3年，知道市场需要什么。如果你跟市场的需求背道而驰，不管‘阳光玫瑰’现在有多风光，这条路终究走不远。”
“你前几年自己在广州江南市场卖什么价？”我发现胡石军的销售方式与他人有所不同。虽然像何根兴等人也会自己发市场，但比例不大，不像胡石军一样基本上都靠自己卖。
这也是浙江人的优势，不会受制于果商。
胡石军（右）和阳光庄园采购在查看包装后的质量
“我的价格卖得还可以。”胡石军说：“3合1的包装，2公斤重，我最高卖到410元/件，去年是380元/件。”
“市场对你的货有什么样的反馈？”我没去过江南水果市场，但知道他的需求跟北京新发地和嘉兴水果市场有所不同。
“很认可。广州市场注重口感，我第一年到那里人都不认识，第一车货放过去，居然能卖400多元/件，当时人都傻了，这个价格我想都不敢想。”胡石军说：“但今年的风向变了……”
“以前大串大颗粒的没事，现在市场不认可了，糖度上不来穗形最好也没用。”何根兴说，这是他下定决心明年全部改做小串形的根本原因。
何根兴在查看“阳光玫瑰”的成熟情况
“这个我早有预感，主要原因是市场上的货太多了，产地和市场倒挂。”胡石军说：“像我这批货在地头的均价是95元/公斤，到市场一级果才卖95元/公斤，一级果的比例不高的。”
“那你自己今年到市场不一定能卖得出这个价？”我有点明白他今年改变销售方式的原因了。
“不一定。”胡石军实事求是地说：“我们可能也能卖得了这个价，但出货量没这么大，阳光庄园有全国高端渠道，他们走货肯定比我们快。所以，今年我就给他们了。”
阳光庄园的3合1包装
“你今年打算不去市场了吗？都在地头卖？”我问道。
“一半地头卖，一半自己卖。”胡石军指了指一旁包装箱上的商标：“地头卖没办法打自己的品牌，我的品牌叫‘云晴’，已经注册5年了。我们自己到市场卖多卖少无所谓，但可以提高品牌知名度。清扬老师你要帮我宣传一下，把这个品牌做大。”
我笑了笑，寻思自己没这个能耐，倒是觉得商标名起得不错，“云晴”——云南的晴王。
“这几年你的穗形有没有变化过？”我还是对最显而易见的市场变化感兴趣。
工人们正在采摘“阳光玫瑰”
“没有变过，我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像钉子一样钉着。”胡石军说：“前几年我的效益没有何根兴他们高，我老婆经常跟我吵架，骂我死脑筋。人家装胶筐到嘉兴市场卖，筐子赚的钱都够人工费了。就我这个傻瓜装纸箱，到市场还亏纸箱钱。”
这是嘉兴水果市场的一个“潜规则”，“阳光玫瑰”连筐卖，一个筐0.8公斤，按照前几年一级果的价格，一个筐就能卖50~60元，暴利。难怪胡石军的老婆会眼红。
“今年你老婆开心了吧？”我望见门外胡石军的老婆还在忙前忙后，准备明天的开园活动。
朋友们送的横幅
“今年开心了，她看到价格就开心了。”胡石军得意地说：“也就靠我的牛脾气，在家里搞独裁主义，才能走到今天。我跟家里人说，今年卖完葡萄，换‘仰望’。”
这可是中国国产汽车品牌的标杆，官方预售价109.8万元。
“你怎么看新过来种‘阳光玫瑰’的老乡？”我了解到这两年又有不少浙江老乡过来包地种葡萄，今年特别多。一方面是因为现在各行各业都不景气，钱难挣；另一方面也看到胡石军等人在云南种葡萄的丰厚效益。
今年新种植的“阳光玫瑰”
胡石军当年也是听闻云南种葡萄的效益才“跳坑”的，2012年到蒙自，种了100多亩“夏黑”，结果被套了700多万元。拿他自己的话说，种“夏黑”把他的人生都变黑了，是“阳光玫瑰”救了他。2017年试种，到2021年才实现基本“脱贫”，今年算是“暴富”。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幸运的，所以，在替胡石军高兴之余，我不免心存担忧。
“我儿子也是去年来的。他夫妻俩原来在杭州上班，加起来五六十万年薪，他看到我这几年赚得比他多，也坐不住了，要过来种‘阳光玫瑰’。”胡石军说：“我跟他说，你老爸在这里‘坐牢’坐了10多年，如果你抱着‘坐牢’的心态来，我欢迎；如果你是看中收益来的，那就别来，肯定完蛋。”
肯定是看中收益来的。我心中念叨，开园在即，不好意思抬杠，只问道：“这一年多观察下来，你觉得他行吗？”
胡石军父子俩在查看“阳光玫瑰”的质量
“现在也像我一样，晒得黑黑的，但按照我们的要求是远远达不到的。”胡石军说：“比如说，我早上6:30起床，先去地里转一圈，等工人7:30上班后安排工作，他有时候8点才来。我跟他说，如果是上战场，像你这样早就死在战壕里了。”
我又笑了笑，说：“如果比吃苦的话，年轻一代肯定比不过我们这一代的。但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和优势。我最关心的是他们这些新人过来还有没有机会？”
自从前两年“阳光玫瑰”苗木脱销之后，我对这个具有无可比拟的商品性状和栽培性状的品种忧心忡忡，甚至担心它会成为中国葡萄历史上下场最惨的一个品种。尽管云南有区域优势，但也架不住人心的疯狂。
接下去是品质的红利
“清扬老师你放心，‘阳光玫瑰’是其他品种无法比拟的，你只要把品质种好，做到精益求精，保证还有红利，而且在这个地方每年还都能卖上高价。”胡石军信心满满地说。
原来是品种的红利，接下来是品质的红利。我是这么理解的。
2023年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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