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动力电池和储能企业而言,过去的一年充分验证了,有“锂”走遍天下,无“锂”寸步难行。新一轮周期下,疯狂的锂价暴涨后终于回归理性,并且重塑了产业利益分配格局。
第一财经梳理近期多家锂电产业链上市公司半年度财报发现,受碳酸锂价格波动及生产经营成本影响,上游锂矿企业净利润多出现大幅下滑,正负极材料、电解液和隔膜等中游材料企业“增收不增利”的情况较普遍,下游电池企业的收益两极分化则更显著。
其中,明星股宁德时代(300750.SZ)2023年上半年实现营收1892.46亿元,同比增长20.33%。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207.17亿元,同比大涨153.64%。以横向视角放眼锂电股,宁德时代的“吸金”能力令其他产业链企业望尘莫及。
但更普遍的情况是,在跨界者躬身入局、新增产能猛增的背景下,锂电产业链的每个环节几乎都挤满了竞争者,使得极少企业能轻松实现盈收双增的目标。尤其对于中下游企业而言,“苦高价锂久矣”最难挨的日子似乎已经过去,矿产和需求“两头”受制于人的顾虑却始终没有消除,这促使他们寻求新的出路。
锂价剧烈波动对行业影响巨大
上海钢联的最新数据显示,9月4日电池级碳酸锂价格与此前持平,均价报20.75万元/吨。生意社分析称,目前市场碳酸锂价格或已跌至底线,但终端需求没有明显恢复预期,上下游博弈加剧,预计短期碳酸锂价格保持低位整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前一路狂飙的碳酸锂价格。2022年初,电池级碳酸锂价格自28万元/吨上涨至突破60万元/吨大关,随后逐步回落至21万元/吨。其他锂电池关键原料价格也受供求关系影响在2022年出现不同程度的上涨,又在今年出现不同程度的下跌。
锂价剧烈波动对行业影响巨大。对比去年的高歌猛进,以“锂业双雄”赣锋锂业(002460.SZ)和天齐锂业(002466.SZ)为代表的锂资源企业,今年的经营状况较为惨淡。
天齐锂业8月30日公布的财报显示,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48.23亿元,同比增长73.64%;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64.52亿元,同比下降37.52%。赣锋锂业公告显示,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81.45亿元,同比增长25.63%;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58.50亿元,同比下降19.35%。
对此,赣锋锂业解释称,2023年上半年,由于锂行业市场需求波动、锂电下游客户库存水平控制等因素,公司的锂化工板块产品的整体产销量水平受到一定影响。天齐锂业也提及,业绩下降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公司锂化工产品销售价格下降,导致锂化工产品毛利下降。
受锂盐价格大幅下降的影响,除了两家龙头企业,其余主营锂盐和锂矿开发的资源型企业,今年上半年的利润亦是“降声”一片。例如,盐湖提锂龙头盐湖股份(000792.SZ)上半年营收99.56亿元,同比大降42.44%,归母净利润为50.97亿元,同比大降44.33%。西藏矿业(000762.SZ)上半年营收2.83亿元,同比大降76.79%,实现归母净利属2529.6万元,同比下降94.68%。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锂价低迷、利润下滑,但是中下游企业“向上布局”的热情并没有随之消退。8月13日,四川省马尔康市加达锂矿勘探权拍卖结果尘埃落定。经过11300余次的竞价,最终以42.06亿元的价格落槌。令人咋舌的是,该竞拍项目的起始价仅为319万元,最终竟溢价了1317倍。
“这轮周期给我的一个教训是,家里没有矿是不行的。”某锂电正极材料前驱体龙头企业高管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由于玩家买涨不买跌的心理,一旦碳酸锂或者其他原材料供不应求,即使愿意出高价也不一定能买到货。没有原材料,就没有订单,市场份额很容易被其他厂商抢走。“即使现在价格下来了,我们也要争取自己拿矿或是与矿产企业签订合作协议,稳定货源,这个计划不会动摇。”
鑫椤资讯锂电分析师张金惠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企业抢矿的目的主要还是降本。“现在国内锂电企业能够依靠矿产资源盈利的,主要都是自有矿,每吨成本一般在7万到8万元。对比依赖进口矿和没有矿的企业,他们的优势很明显。”
储能能否成为第二增长曲线
不仅是上游矿产企业,锂电中下游企业的“增收不增利”现象更为普遍。
据第一财经记者不完全统计,超过10家正极材料上市企业出现亏损;3家负极材料上市企业亏损;2家电解液上市企业亏损。其中亏损超过10亿的企业是一家磷酸铁锂正极材料生产商,德方纳米(300769.SZ)。
德方纳米方面表示,上半年产品销售收入及销量均实现同比增长,但在今年1~4月份,受主要原材料锂盐的价格大幅下跌及下游需求放缓影响,产品销售价格随着锂盐价格的下跌而下降。今年上半年德方纳米报告期营业收入88.92亿元,同比增长17.67%;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0.44亿元,同比盈转亏。
张金惠表示,目前锂电全产业链,除了碳酸锂以外,基本都处于供过于求的状态,所以企业无论是为了新增产能上线还是抢新进的客户订单,通过招标的方式获取订单,毛利率几乎都压到了地板价,有的负毛利都愿意做。相对来说,正负极材料等四大环节的中游企业竞争更为激烈,基本在微利水平。下游电池企业的入局门槛较高,1GWh的产线投资成本约为3.5亿到4亿元,因此产能过剩矛盾相对和缓。但是,龙头和中腰部电池企业的利润分化较为明显。
千亿市值动力电池龙头亿纬锂能(300014.SZ)披露的半年报业绩显示,公司上半年实现营业总收入229.76亿元,同比增长53.93%;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1.51亿元,同比增长58.27%。
今年的电池“新势力”玩家欣旺达(300207.SZ)披露的半年报显示,实现营业收入222.36亿元,同比增长2.39%;实现归母净利润4.38亿元,同比增长17.86%;实现扣非归母净利润3.70亿元,同比增长49.66%。
在电池企业的布局规划中,一个明显的变化是,原本企业夹在材料企业和新能源车企之间略显被动,但是“储能”的崛起,使其侧重的市场出现了转移。更多企业从今年开始将储能业务单独列入公司财年报披露的业务单元中。
天合光能(688599.SH)在半年报中披露,其储能业务收入同比增长超过200%,具备储能电池、直流电池舱及交直流产品组合产能预计到2023年年底可达12GWh,到2024年二季度末有望达到25GWh。
南都电源(300068.SZ)在电力储能板块营收同比增长494.75%,毛利率同比增加3.54个百分点。其中国内储能系统毛利率为17.69%,国外储能系统毛利率更是高达26.43%。
一位主营动力电池企业高管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从原理上来说,动力电池和储能电池的材料可以通用,但是指标要求存在差异。例如,动力电池的能量密度要求相对较高,以满足高速和高功率的使用需求,而储能电池的能量密度相对较低,但要求可靠性和寿命更高。目前,由于缺乏合理的成本疏导机制,一些项目为拿到建设指标而不得不配置相应比例的储能,导致储能电池赛道对于产品性价比的追求更极致,虽然市场潜力大但是竞价的压力也大。
“很多电池企业都把储能称为第二增长曲线。但是到底能不能成,断言还为时尚早。现在能看到的是,产能过剩下的贴身肉搏价格战已经打响。”该高管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