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疯狂的熔喷布”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当利润达到100%时就有人敢于挺而走险。
当利润达到200%时,他们敢于冒上断头台的危险。
当利润达到300%时,他们就会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
2020年2月至4月这短短的俩个月之间,创造了多少个一夜暴富的神话。由于新年伊始,全国各地疫情确诊病例的不断增加,熔喷布的需求暴增,与此同时,口罩及防护服等医疗物资的需求不断增加后,面对熔喷布的需求量也逐渐增加,经销熔喷布的老板带着现金上门收购,最初二万块一吨的熔喷布已涨到三十八万一吨左右,不分质量是否过关,只要当时生产出来,老板就付现金直接称重买走。
开始时生产熔喷布的机器一台只需要二三万元,最后因为熔喷布的疯狂导致机器价格也一路狂飙,每台机器价格也上涨至二三十万一台,我老婆这时也闲不住了,因为当时我们因为刚买了房还欠了房贷,根本没有钱去投资买机器,所以我老婆另辟蹊径,倒卖机器的模具及烘箱等配套设施,短短的几天时间就赚了五六万,这让我老婆尝到了一本万利的甜头,自从倒卖机器模具及烘箱等配套设施时和一些生产熔喷布的老板接触多了以后,才知道自己挣的那点只是毛毛雨啦,这也使她下定决心也要买机器回来生产熔喷布;当时她因倒卖配套设施赚了五六万,加上家里零用也有四五万左右,但资金缺口还差二十万左右,就萌生了叫我朝我亲朋好友借钱的想法,我当时坚决不同意她投资机器生产熔喷布的想法,那时已经到了三月中旬左右,新闻报道中已经开始小量报道关于小作坊式生产熔喷布的劣质产品质量问题,国家层面监督机构也开始关注了。我帮她分事实、讲道理,她就是不听,我说你机器买回来至少要半个月吧,加上租厂房,机器调试等,没有一个月根本就生产不了,我已经关注到扬子石化年产上千万吨熔喷布已上马,到那时候就迟了,但她就是不听,采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逼我借钱,说她就是亏了也认了,毕竟参与过、奋斗过,此生无悔。
四月清明刚过没几天,扬中政府开始整治生产熔喷布小作坊,市场监督管理局联合、公安、城管、供电、等部门严查生产熔喷布小作坊,导致刚买回机器准备生产的小岛人民损失惨重,纷纷逃离故土,寻找小岛以外的地方重新生产。我老婆的机器差不多是四月中旬才买到,小岛已经无法生产了,只能寻找下一个整顿比较松的地方,开始选择的是句容,但毕竟句容和小岛相属于一个地级市,查的也比较严,最后只能落户远离小岛的外省一个小山沟里。
落户一个外省的小山沟里去办一个小作坊,对从没有出过远门的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艰难的过程,租厂房,办电力设施,机器调试等情况超乎了她当时的想像;况且最大的打击又接踵而至,我丈母娘生病了,因为我老婆她是个自由职业者,开个童装店,平时空闲时间多,因为看到熔喷布的暴利,果断的放弃了生意去办厂,在她远离故土在远方办厂的时候,丈母娘被当地医查出癌症,因当地医院医疗的限制,建议转省医院,当时家里所有的钱全部都投入生产熔喷布机器上面去了,那还有钱看病,看着躺在病床上手足无措的老人,我慌了,我老婆也慌了;怎么办?最后只好硬着头皮朝老婆舅舅们借钱,四个舅舅和二个公公,借了六万块钱到省城鼓楼医院看病,当时我请了半个月的假,专门在医院陪护老人,那年,我们工厂的效益也不怎么好,随时都面临着失业的风险,那时因国家对生产熔喷布小作坊的严控,熔喷布的价格呈悬崖式的下降,等我老婆熔喷布生产出来时,价格已降至五六千一吨了,那时面对的困境,我想我老婆要比我困苦的多,我也不想埋怨她,当时,我还有点心疼她,我对她说:干不下去,就回家,大不了从头再来啊!
她还不甘心她的失败。竟然生产熔喷布不赚钱,那就倒卖熔喷布,有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一个湖北仙桃的一个老板,那时仙桃生产劣质口罩的小作坊多,我老婆就把这边劣质熔喷布倒卖到仙桃,这边收购来的布直接发往湖北仙桃,二一添作五,虽然说利簿,但也想把损失降底一点,最后投资将近三十万的机器运回家后二千块钱就卖了,哎,真是怡笑大方。
现在想想那几个月的日子里,真是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整天心惊胆战的过着每一天,那段时光虽然短暂,我将铭刻在心,多少人一夜暴富,多少人倾家荡产,还有过劳死的,跳楼死的,都充满着各种各样的传说,至今回想起来,感慨万千:有些钱,就不是我们这些底层小人物能赚的,就是有机会,看到了也不一定能抓住,就算抓住了,也只能是尾巴,有可能会面临法律的制裁,现在国家法律法规制度越来越建全,不能整天小钱不想挣,大钱又挣不了的想法,没那金刚钻咱就不揽那瓷器活,日子虽然说过的平淡些、茫然些,但不至于每天都在惶恐不安中渡过强多了。